思维之海

——在云端,寻找我的星匙。

年中总结

一开始可能想的是,要做一个考研的总结。后面渐渐心思转移,想到这不过是平凡的岁月之中,何必花哨,何必巧立名目。我倒不是说,考研的象征意义于我,可能比实际意义更为凸显。我只是说,这是现实的情况之下,必须要走的路。那么,必须要走的路,去探讨其意义则显得尤为夸张——至少我不愿意去做这样的解说。恰逢年中,一般此时,在任意一个过去三十年间早已尘埃落定的季节,我们仍然在静悄悄地等待。我不禁思考起来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以及何去何从——倒不是说充满了被动,只是掐指一估,认真思考的状态好像又隔绝了时空,那距离甚远了。我开始惊醒,终于物理战胜精神,现在我要去追逐那一点平衡。

引子

我不希望过多去关注经验,或者准确的,经历这种东西。

这好比读小说,你获得的是体验感,而不是真实感。

如果你时常静下来思考,未来究竟如何?如果从更长的时空来看,这一切的决策的价值几分?这是一种幻想中的成熟,在脑海中构建出未来的自己,它将具有怎么的思路,它将具有怎样的权衡?多多思考。

但是,缺乏经历,又往往缺乏对平行世界的想象力。见得多,却不一定对文字有充分的泛滥。这意味着,过多的阅读将导致过多的想象力,贫瘠的阅读又将致贫瘠的脑海。

然而,体验感未必也是罪恶。希望这样的体验感,带给你一种持久的精神。

高度紧张的人更容易做梦,至少对于我而言,这充分地正确。这意味着梦境是一种大脑对现实的被动模拟。在辗转反侧之时,我也时常恐慌地想到,梦之于我的意义。然而梦境结束之时的怅然若失,却实在说明了体验感剥夺后的不适和陌生感。

我希望我们回头看的时候,哪怕这些获得性的体验感都烟消云散,从脑海中完全丢失了。它们的某种产物依然以深度记忆的方式保存下来,这样便不致没有收获。

危机

在我的人生之中时常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信号,无论物理或者心理,无论宏观或者微观。这样的危机使我意识到我正在偏离一条唯一的路。我知道这是大多数的路,但是人类几乎总是要走这样的路,少部分独辟蹊径的人,最后在我看来,也不至于颠覆星球。所以时兮运兮,在同一条路上,不同的人也会走出迥然不同的季节。但一条路毕竟是实体,作为共有的想像,需要更抽象的元素来代替。

首先是生命。没有生命就没有了路。这是平凡的,这也是需要时刻谨记的。在我幼年之时,我曾去游泳池玩耍,没有对水体的敬畏,这便使我有了进入深水区的前提。我双手轻轻搭在边沿,换气。终于这种习惯使我放松警惕,我松开双手,潜下去,踩中游泳池底,上升,露出水面……在这上下的循环之间,我离岸愈来愈远,我开始意识到即使我可以保持这样的换气循环,我也没有足够的技能游回岸边。这实在是坏消息,我的节奏也越来越难以保持——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在水下睁开眼睛,我在漆黑中离岸愈远。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,我趁着上浮的契机,双脚用力,露出水面:“救命!”——一位救生员摘住我的手,将我拉回了岸边。现在回想起来,在反应时间很短的危机面前,绝对的理智几乎不起作用——人类的思考速度实在是太慢了!因此足够的预先训练和准备是对生命的保证,这也是这唯一的路不致颠覆的前提之前提。除此之外,我还患过严重的感冒,一度发烧、咯血,让我认识到人类离死神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。现在的我早已学会游泳,也更愿意去看医生。

其次是幸福。这样的幸福应该是不致危及生命的。幸福是一个广泛的概念。吃饱喝足是基本的幸福,其他的生理需求的满足也是幸福。除此之外,一个合格的理想,在追逐它的过程和最终结果都应该让你感到幸福——如果说你追求的某个东西时时刻刻只会让你感到痛苦,请你趁早放弃。有人觉得玩游戏是罪大恶极,其实完全没有;玩游戏也是一种人类趋向于幸福的方式,但是因为这个行为本身对实体社会的影响过小,而产生了负外部性,导致了其他人的偏见。在任何一个事情上过分专注的人,一定是因为这个行为本身会给他带来某种形式的幸福。表层的幸福是快乐,但幸福不止于快乐;感人的情绪,也会使一些人感到幸福;这说明情绪与幸福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。那么,什么是准确的幸福呢?我觉得可以有一个简单的定义:当你处于一个状态下,并且你不愿意主动改变这个状态,那么该状态下的你应该是幸福的。

生命和幸福能够指导你在有限状态下的决策,做出局部更优的选择。但是,要做出更久远、更丰富的事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元素。

想象力。理想的产生需要想象力,忍受当下痛苦而保持幸福同样需要想象力——这实际表现为意志。想像力是社会的基础,权力是想象力,体系也依靠于想象力,一切的道德依靠于公共的想象力。想象力使人摆脱当下的窘境,有机会看到虽然虚无缥缈但是又给人以希望的远景。这样的远景,不妨称作蜃楼。与客观世界的渗漏不同,想象力世界的蜃楼要自己去构建和呈现。这样的蜃楼可能引导你去绿洲,也可能引向死亡。你需要有一种自己的宗教,这个宗教与一切的现实不同,它完全要由你自己去想像,这样你便获得了一个持久的信念。这个信念很难崩塌,因为它和所有的宗教一样连接到虚无之境。但是大多数人仍然选择了更普遍的易获得的信念,这无伤大雅。这时,打造完全合适于自己的信念的人,就有隐藏的优势。

拥有和保持生命、幸福和想象力,这样便可以在唯一的路上保持行走。

平衡

平衡自然是三者之间的平衡。

只要稍微善于思考的人通常就已经有足够的想象力,这时他们往往愿意舍去当下的一部分幸福,以期未来更大的幸福蜃楼。但不幸福的状态往往对生命是一种软性的剥削,在剥削之下,人的生命往往开始衰弱。因此过于抽离幸福的生活,应当是短暂的、有限的,如果在长期中保持幸福的不在场,势必会引发严重的生命问题。但是,即使是不幸福的状态,人通过一定的想象力技巧,也可以获得有限的幸福,这表现为兴趣或者心态的转移等等。因此,一定的调整是有必要的。你必须经常关注自己的生命,防止中道崩殂的发生。

想象力容易夸大将来可能获得幸福。有很多事情,只有在结束的一刻产生巨大的幸福感,然后便如潮水般消退。但这唯一的路的要义,并不在于某时某刻的幸福,而在于时时刻刻的幸福感,即使它是微小的。这称为幸福的可持久化。这时,想象力必须不止于勾勒远景,对当下的事物也要有足够的认识,并且努力寻找和构建阶梯。

有些人的想象力虽然一开始看上去十分丰富,但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毫无发展。尽管他或她依靠自己成熟的想象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保持了自身的生命和幸福。但是,这样的生命是缺少活力的。当一个人不发展想象力,脑海陷入停滞或者反复接收相同的幸福信号的时候,他或她便退化为机器,未来可期。

但仅仅做到平衡,只能保证不偏离这条路。

除了平衡以外,你需要一点别的特质。

比如,运气。我想说的是,运气是一个不可控的,但是却十分有效的事物。尽管丢给运气,但是也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运气。其中一种,是纯概率的,独立的运气,它并不能保证总是发生,比如天赋、病痛。另外一种,则是群体性的确定事件,但是在个体间表现为运气。第二类运气尤为重要。因为它是场景下必然发生的,因此在决策上的处理就会更有效。

高考、考研之类,是第二类运气。无论参加多少人,录取的事件总是会发生。因此,当你仅仅只能做到平衡而已,做其他的任何努力都很困难的时候。你就会特别依赖这样的运气。这样的依赖固然是不好的,但在实力有限的情形下,是不可避免的。这样的你通常在人生中会需要一到两次的第二类运气。我是说,不是每一次第二类运气都会降临到你身上,但是只要存在了哪怕一次机会,我相信总是会努力去抓住的;如果一次没有经验,那么两次也是绰绰有余了。就我个人而言,我的高考分数刚好过线,考研分数也刚好过线。我只能说,在这些各种其他因素之外,普通人总归需要一点运气。这是,在平衡的基础上的一点修正。

意志

寄托于运气,好比在虚无缥缈中穿行,期望找到一片世外桃源。这是一件非常美好,同时也非常无力的事。

这个时候,意志便占了上风。

当然,一个良好的意志,形成于优秀的想象力。当你开始思考更宏观的图景时,一种试图调控自身的行为模式的企图便诞生了。

但是,意志是一种稀有的品质。

少部分人会拥有第一类意志。这样的意志表现为坚持力,事实上它是一种习惯。当一个人下定决心时,第一类意志便发挥效力,坚持恒久远。这样的意志往往会让你在短期内获得巨大的结果性收益,一个月、一年甚至几年的时光。也可能在更长期,获得更隐性的收益。但无论如何,这样的意志适用于明确、稳定的目标,它不需要你有多少智慧,也不需要过多的决策,只要按照既定透明的方法,结果往往可期。

更少的人具备这样一种意志。或者说这样的意志是在第一类意志上的升华,然而我也很难形容。第二类意志的核心不在于坚持某件事、某种行为,我是说,假如这样坚持的一条路之外,还有没有别的可能?第二类意志要思考、回答这样的问题。对于这样的人来说,他们坚持的目的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结果或者条件,而是在过程中证明自己的存在,他们也许一生也没有什么出彩的成绩,但是他们完成了对自身生命意义的诠释。

这时,便引出了唯一的路之外,无限的世界。

失败

常常有失败者言,这漫长的岁月白费了,后悔、痛苦不已。

我只想冷冷地嘲讽,假若你只觉得白费,那么的确白费。

把失败和成功看成自己所有的定义,这样的人又何其可悲。他们的坚持,不是真正为了自己的坚持,只是为了他们想像中的自己的坚持。而实际上,他们自身又往往绝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人。这就是错位。

对于这样的人,他们早就迷失了自我。他们给自己构建了丰富的外壳,使得别人无法窥视其中的真实。他们开始表现出封闭感,开始呈现反智的状态——不接受新的事物。这样的状态,看来是很棘手的,已经很难通过简单的方式处理。作为有距离感的人,你这时唯一能做的,只有在沉默中隔岸观火,这是注定的悲观。

我想,从经历的意义而言,失败的意义反而不大。我当然不是否认成功带来的后继效应,这一点无可否认。但我相信,这世界上总是那些过程意义大于结果的事情占大多数。这也是一种宏观的运气罢。


关于未来的想法

当我慢慢消耗时间,慢慢变老的同时,未来的迷雾却不会消散。对我而言,似乎更加看不清方向。致使信念动摇的契机,若有若无地存在。

那么,从物理上,换一个环境,也许会更好。

但这充满不确定性和运气的命运,又使人着迷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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